Arolling玖一

🎐

百年孤独 (文豪野犬 太中/双黑)

*世界观时间轴同TOXIC相同的姊妹篇

*期中考前最后一发 再肝剁手(。

*OOC重灾 中也单箭头 一点点点点的森中成分

*最开始是想试试装逼的翻译风 写着写着还是歪到接地气去了……

*想做搞笑艺人………………。




说实话,最开始要我接受这份工作,我是有所迟疑的。

并非是因着什么担忧对方拖欠治疗费用——虽然这种事我经历的并不少就对了。

平心而论我并不是一个办事爽快的人,但是那天面对委托对象黑洞洞的枪口,我着实感到了害怕。

“我们上头请您前去坐坐。”拿着枪的女人对我说,她看起来只比我小个两三岁,一头浅色头发在脑后盘起,显的十分潇洒利落。她身后站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虽说并没有拿着任何危险的武器,但是——恕我直言,他的表情比对着枪口还要更令人害怕。

我战战兢兢的跟他们走了,一路上还在思考着自己是否有不慎惹到什么人或者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事,然而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我,大庭几太,一个普普通通的28岁男青年,大学念了心理学,花了三年才勉强考取了心理医生的职业证书,毕业后就在横滨的一间小公寓里开设了个人诊疗室,生意并不很好;有一个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去年11月我们刚刚订了婚。

从各种角度来看我的人生都是如此的失败而平凡,但无论我怎么去想,胆小怯懦的自己都不像是会误惹到这样一看来头就不小的家伙的人。即便是职业生涯里,我面对的最多的也只是考前压力过大睡不好的学生和因为失恋或失业之类的原因而悲伤的家伙——最多也不过是些附近的中年妇女,没事就跑到我这里,一边“啧啧”发出很大的声音喝光我买的速溶咖啡,一边噼里啪啦的向我抱怨起菜价又涨了老公喝多了酒和她吵架之类的皮毛蒜皮陈词滥调。



就在我的冷汗都快要将后背完全打湿时,车停了。

我几乎是僵硬的下了车,拖着沉重的步子迈进高耸的大厦。

难道我的人生就要这样终结了吗?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软弱的跪在地上痛哭出声,以至于甚至没有发觉带路的黑衣男子已经停下了脚步,直直的撞到了他身上。他回头瞪了我一眼,我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进去吧。”他硬邦邦的吩咐,我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就扑在了门上。

“啊呀,别这样严肃嘛芥川君,你看,你把大庭医生都吓到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异常清亮的男声,被称作芥川的人立马回身恭敬地鞠了一躬,并露出了恭敬顺从的表情。

“是,属下知错。”

我刚放松的肩膀又瞬间紧绷了起来,如果说刚才刚才我还有余力梳理一下近期自己身边发生的事的话,那么现在我的大脑李只留下了“不想死”“别杀我”“饶命”之类的字眼。

“下午好,大庭医生。”那把清亮男声的主人踱步到我身后,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身,看着他那阴郁的脸几乎要抱头痛哭请求饶命。

“我是森,这样突然的请你来,实在是因为有事想要拜托你。”

“你要负责的是这个人,”他说这把照片推给我看“他是我们这里很重要的一个成员——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情绪始终不稳定,身体方面客观因素我都检查过了,没任何问题,大概是心理因素……”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沉思片刻后继续交待“……也试着找过不少这方面的专家了,大岛教授和川泽主任都来过,可惜没什么用。”

我立刻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颤抖着开了口“抱……抱歉!鄙人不才……大岛老师是我学生时代就开始一直憧憬的人,川泽先生更是国内心理学方面的学术泰斗……他们都没法提供治疗的话……”

话还没说完,森先生就打断了我“没关系的哟,大庭医生。”

“——他只对你的照片尚没有太过激烈的抵触情绪。”

说完他将身子靠在靠背上,一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就拜托你了,诊疗费用我会通知人及时汇到你账户上的。”最后他不由分说的敲定了这件事——虽然即使他不说我也没有拒绝的勇气——然后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打开门时发现芥川和浅色头发的女人还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见我出来向我礼貌性的点头致意。

“您辛苦了,由我来安排送您回去的事宜。”女人这样对我说,然后利落的冲芥川鞠了一躬,走到我前面带路。

一直到回到家里之时我依然精神恍惚,甚至在坐下时险些失手把茶几上的杯子碰到地上。

我究竟接了一份怎样的工作啊……思及这里我感到十分的惊惶与难过,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当然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草草睡了,不愿意再去多想。



第二天一早,那个浅色头发的女人又来了,她终于想起介绍自己是樋口,要我跟她一起走。

我们来到另一幢大楼前,对于这里我并不熟悉,只知道这一带的地价不低,房子都很贵,我绝对是租不起这附近的公寓的,当然现在我也并不想。

我跟着樋口走进楼里,她轻车熟路的带我走进电梯,在封闭的电梯里站了半天我才终于解放。她将我带到一扇不知什么金属做成的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第一次看到了我的病人。

他看起来和照片上的人一点都不像。

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比他年轻很多,朝气蓬勃,虽然面无表情但整个人都散发出活泼的生命力。而我眼前的人则面色灰白,他的嘴唇恹恹的下垂,没有带照片上那种造型夸张的帽子,橘红的头发锈成黯淡的铁红,整个人都散发着消沉的气场。

“……这!?”我颇有些震惊的回过头,樋口向我颔首。

“这就是中原先生,您的病人。”说完她走上前来掏出磁卡将房门打开,示意我进去“我和其他负责护卫的人随时在门口待命,他有的时候会非常激动,请您务必小心。”

其实听到这里我已经感觉到害怕了,但是我同样畏惧着樋口腰侧明晃晃别着的手枪,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即使我被他们杀了也不会引起任何骚动”的感觉,于是只好咬咬牙走了进去。

中原正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听见响动低头看了一眼我。

“喔。终于来了啊。”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头的抵触情绪,我也稍微放了心,尝试着向他身边一点点挪动,时刻提防着他情绪有变;而他只是懒懒的扫了一眼我,便径自拉起被子躺下,完全不理会我。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他才睁开眼睛看向我,嘴角一撇表情变得不太高兴“你杵在那儿干什么。”

我一惊,只得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手足无措的站好。

中原没有再理会我,自顾自睡过去了。过了一会儿樋口开门示意我出来,我如蒙大赦,几乎是狂奔出了这件令人觉得格外压抑的屋子。

“怎么样?”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森先生竟然站在门口,见我出来立刻询问我。——作为顶头上司,我一直以为见面后他便不会再对这件事有所关注的。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摇摇头,尽力用声音表达出我的遗憾。

“没什么进展……中原先生几乎没有理会我,让我进去后就自己睡下了。”

“啊啊,自己就去睡了?”森先生像是同我确认一般微微提高了声音“那可真是太好了,中也君之前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自己去休息呢。”

我有些诧异,并不能去想像一个人超越生理极限清醒这么久,森先生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微笑着向我解释。

“也是我们没有把全部情况告诉你的错——不过我们所做出的隐瞒,都希望你能理解。老实的说,一直到不久之前,让中也君睡下方法还只有给他的饮食加入安眠药或者强制性的打镇静剂呢。”

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阵阵发寒,也许是他能这么一脸平静的叙述这种事的缘故吧。

“恐怕中也君的这一觉会睡很久,所以我希望您晚上能再过来一趟。”他这样吩咐我,“也许会有什么新进展也说不定。”

我不敢有所违逆,只得诺诺点头称是。

回到家里我立刻脱掉外套躺到沙发上,其实我并不觉得困或者累,昨晚由于过于惊慌失措我早早就躺下了,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电视打电动到深夜。

可我就是觉得很难受,中原那双失去焦距毫无感情的眼睛总是浮上我的心头,让人说不出的难过,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难过。

那样的一个人,简直可以说是彻底的毁掉了。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成是会吃会睡会说话的行尸走肉,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点生气与活力,以及求生的欲望。

我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令一个人变成那样,但那一定是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才会令他彻底的失望,彻底的绝望。



晚上九点樋口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安静的跟上她,心里还残有那片阴霾,但我没有开口去问,我知道那是我不该知道的。

从那一天起我才燃起了一个作为医者的责任心,大抵是因为中原那个样子所带给我的震撼,这也是这几天里我的责任感第一次压过了恐惧。

中原果然已经醒了,他依然木木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像是一只无生命的玩具。

“你有的地方真的挺像那家伙的。”只是他对我说的第三句话。

“哪家伙?谁?”我下意识的追问,却见他抿紧了双唇,不太想作答的样子。

“太宰治。”

过了好久,久到我已经放弃了的时候,他突然说,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之后接连三天,中原没有对我说哪怕一句话,他只是抓紧一切时间发呆与睡觉,仿佛要把之前他所亏欠的睡眠全部补回来一样。

到了第四天,他终于开口了;当时他一只手扶着脖子,不太舒服的样子,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对我说,

“我做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梦。”

“啊啊,噩梦吗,是什么样的呢?”我立刻打起了精神,用柔和的声音询问。

“说不上噩梦……”他难得痛快地回答了我“我梦见那家伙来找我了,对我说不如我们就这么凑合凑和一起吧。我说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笑了一下回答我,‘是呀你就是在做梦呀’,啧,那个德行还是一如既往的找揍。”

“那家伙……?太宰治吗。”其实这句话我已经不指望他能回答,能跟我说这么多话对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地头一回,足够我为这可喜的进展开心一下。

“唔,对啦,就是他。”中原眯起眼睛,继续去盯着墙壁了“然后我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半个身子挂在床下,被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爬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可能是落了枕,脖子痛得要命。”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哀伤“……我突然就觉得,我这一辈子活得真他妈像个笑话。”

然后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今天又将这样结束,突然又继续道,

“我和太宰那家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那个鬼样子,腔调表情都欠揍的紧,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一点儿都没变——不过也可能只有这点没变。”

“当时他坐在一辆车的前盖子上看书,理也不理我一下,直到我主动去搭话才看了我一眼。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帽子好丑,你当你在演话剧吗’,够讨人嫌的吧?当时我就火了,差点和他打起来,不过那之后我们可没少打架,他打不过我,一直都打不过,却非得过嘴瘾撩我一把,再被我打到去看伤,治好了又来撩我,一点记性都没有。”

“不过我们毕竟就这么熟起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不管我当时去不去争取见面那机会,我们都是会认识的。也挺好,‘被强迫着熟悉起来’听起来可真像是虚构的情节不是吗。”

他突然从墙壁中抽回眼神,回过头看我,眼里有了一点点光亮的鲜活色彩,大概是过去那些回忆对他的刺激吧。

“你回吧,我累了。你人挺好的,比那家伙让人舒服多了……”说着说着他陷入了沉思,半晌才继续道“大庭……是吧?麻烦你啦,快回去吧。”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了不少,至少终于有了几丝“人的生气”了;我也不强求他当即对我有了全盘托出的信任,应了一声便爽快的退出来。

他开始一点点相信我并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总归是件好事吧。



“那之后我们就认识了,之后不久我接到通知,才知道他就是我那位传说中的搭档。‘啊呀’,当时我就想,‘够糟糕的,那家伙那么讨厌。’不过也没办法嘛,就算我不喜欢他这件事也是定下来了的。”

第二天我一来中原就坐起身来,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情绪非常好的样子,问了我一句“昨天说到哪了?”便立刻继续他的叙述,眼睛依然盯住了墙板。

“其实最开始我以为我们会打一辈子呢,你知道,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跟我可不像是脾气秉性会合得来。不过即便是再怎么不对盘好歹也是搭档,你说是吧。”

“成为搭档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某一天我一回想,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里大半部分都是太宰治了,就算那小半部分里,也有不少跟他是扯不开联系的。”

“当时我真觉得自己有点可怜,我说中原中也啊,你的一生就只有这么点长,还几乎都耗在一个这样的家伙上了,委不委屈。后来我才发现我心疼自己心疼的太早了,这之后那么多年我还是活在他之中,好像每天里他不出现一次就不算完的。”然后他笑了一下“你看,现在不也是。”

“太宰治这个人可混蛋啦,小时候就是,长大了些更是为祸一方,被他搞得魂不守舍伤心至极的女人,从这排队能排到名古屋或者大阪去。”

“不过我也不太能懂,这么个混球怎么就会那么有女人缘,甚至春天有时候办完事我们走在大街上,都有发情的母猫来蹭他裤腿。我拿这事笑了他好些年,他还觉得挺得意。”

“当时我甚至都想,如果将来我能有幸拥有一个家庭,我的妻子为我生了个女儿,她长大了若是领一个太宰这样的男人来见我,我就打断他俩的腿。”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露出了疲倦的表情,摆手示意我离开,我便也不多言,起身往门外走去。

中原的变化是我所想象不到的,我没有想过他可以这么快就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但我也注意到了,他在叙述时眼睛总会恢复初见时的空洞,语气茫远到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或者别人的人生经历,与其说他在叙述自己,倒不如说在叙述时他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旁观者,机械的讲着别人的故事给我听。

是什么让他这样畏惧自身,甚至连审视自己,以自己的身份与外界沟通都做不到呢,我不知道。但我毕竟是个惜命的人,他既然不讲,我便也不去问。


“你听说过‘异能’吗?”

这是中原这一日的开场白,他确实好了太多了,整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些微血色。

“我就是这样的异能力者,太宰治也是。虽然听起来挺夸张的,但我们的能力确实都该属于那种让人觉得‘麻烦了’的类型。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我们被安排成了搭档。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力量,拥有这样的力量对我来说,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少,相当划不来。”

“要是我能不认识他就好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以来呆板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寂寞,口吻也近似于遗憾。

“不,要是……要是我从没有出生过,那才好。”

“我一直以为这辈子能这么过下去,就是比普通人危险了点,这么过一辈子也算可以了,好歹也算是衣食无忧自在的很。”

“直到我15岁那年,一次春梦里我梦见了太宰。”

“他比我成熟得早得多,明明我还比他大了几个月,可我俩一比我总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在他被女人搭讪,已经习惯和酒家女调笑的时候,我还在跟一帮男人一起抽烟喝酒笨拙的讲黄色笑话。”

“我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和那帮有胸脯没脑袋的女人眼睛瞎到一边去。但那帮女人好歹还有个竞争机会,我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我确实是喜欢女人的,看录影带也会有正常反应,可我喜欢的人却是太宰治。明明我最讨厌的人也是他的,我花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确定自己心意以后连和他在一起都觉得别扭,于是我们逐渐开始接更多的单人的单子,一直到他走了为止。”

“他走那天真是毫无预兆,突然就人间蒸发了,谁都没发现他躲去了哪。毕竟他是个那样的人,指不定就到哪里找死去了,我也没找他,一次都没有。”

“我根本不觉得伤心或者难过,我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挺重要的位置,拿多少工作都补不上,不管我忙到什么样累成什么样,就是能感觉到这儿是空的。”他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木然,却驱逐不掉那其中萦绕过的寂寞的气息。

“我开始喝酒,以前也喝,肆无忌惮,因为知道太宰永远不会喝醉,就算我酒疯耍的厉害也有人给我收拾烂摊子,别看那家伙不靠谱,这方面到可靠的很,老板一打电话他甚至能立马停下动作下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赶过来找我,把女人这么丢在那儿;那些女的也是真不长大脑,听他花言巧语的哄几句就真在那傻乎乎的等着。他还跟我抱怨过好几次,老是这样要折寿的,也亏他还有折寿这个观念。”

“他走了以后就没人来给我收拾了,我依然那么不要命的喝,醉了就开始砸东西骂人,但不管我怎么作怎么闹搞成什么鬼样子闯多大的祸,他都不会来了。我一直试到全横滨最后一家酒吧也拒绝我进场,才终于明白了这个理儿。后来我就自己去买酒,便利店那种劣质烈酒,参上红的啤的清酒甚至黄酒,总之带酒字儿的就敢往里塞,一口闷下去,喝多了之后倒在街上睡觉,但即使那样,也不会再有人和女人做到一半匆匆忙忙跑出来捡我了。”

“我第三次睡在大街上让组织里的人好容易弄回来之后,森鸥外就把我给关起来了。也没所谓,反正他也不会再来了。”

“我被关了将近半年吧,每天都住在个跟这个一样的屋子里,吃喝不缺不出任务,自在的不行,被放出来的头一个月,我连枪该怎么使的都快忘了。”

“但是比起那里面的,和现在的生活,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就和太宰治一起那段。站在街上吹风,海的那股子咸腥味儿我都喜欢得紧,打枪的时候PANG一声虎口都能给震得发痒。”

“但是那也没有用,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想找回来都不成。森鸥外给我下了禁枪令就打发我去西部了,我在那边呆了些年,手痒了也只能去打打气枪弹子枪,最爽一次是摸了猎枪,我的一个下属请我去打猎,我一下午就打了两只大雁五只兔子还有一头鹿,回来就让森鸥外在视讯里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连气枪都摸不得了。”

“后来我从西部回来了,太宰治让他从前的小徒弟给抓了回来,我立马就跑回来看他。”

“他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病歪德行,气得人肺都要炸了却也真拿他没辙,我跟他打了一架,可是打得也不痛快。然后我就放他走了,虽然他自己也逃得掉……行了就到这吧,我困了。”

我站起身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表,才惊觉已经到下午了,中原躺回去就闭上了眼睛,我也就只好退了出来。


扪心自问,我其实是个怯懦胆小的人,但这份工作已经从不得不做变成了我自己的意愿,中原的故事也许在很多烂俗小说上都稀松平常,却带着诡异的魔力吸引了我,我并不急于知道结局,却对它的过程十分着迷。

森鸥外支付的诊疗费简直是笔天文数字,但比起那个,我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更关注中原说的话。

平心而论我并不适合当一个心理医生,笨拙的我不擅于敏捷地捕捉他人的情绪,但我拥有非常好的记忆力,我想的话我可以把他们说的话全记住,然后再慢慢分析,像做阅读理解一样,虽然我念书时阅读理解总是得零点。

但即使是我也能感觉到中原的情绪波动,他对我说越来越多的话,看起来也越来越正常越来越有生气。

但我却总觉得那是虚假的。

中原的精神在好转,可他的情绪却始终在崩坏,他讲述时的神态越来越抽离,已经快要完全否定抹杀他自己的存在了。非要下一个定义的话,现在的他,是一个明白自己疯了的清醒的疯子;他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但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精神的持续崩溃。

他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过自救的意识和求生的欲望,一丁点都没有。

但他也并不想,或者说不准备死。

在我大学四年的课堂上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例子,当然也有可能是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刚巧翘课出去约会或者在课上睡着了。

他不想活着,但也不想死。于是这就是他找到的最终形态,失去了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东西,在这世界留下一具还有呼吸心跳能吃能睡能走动说话的,塞满了记忆的空壳。

他并不幸福,但也绝非不幸。

他只是一具丧失了感觉的行尸走肉,没有活着的人拥有的诸多欲望,却也没有死人独有的完全超脱。

他只是一具寂寞到无法言说的空壳而已。


“昨天说到哪里了,让我想想。”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起来真是精神极了,就像那张照片一样“说起来我昨天突然想起来太宰以前讲给我的一个笑话,一个人为了安眠买了一种名叫卡尔莫钦的安眠药,却误买了泻药腹泻不止,而这种泻药名叫海诺莫钦。⑴不过我大概是感觉不到了,这儿的人都神志清明的很,干不出这错事。但其实我倒是真挺想试试的。”

“想睡却睡不着,不想睡却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道哪个更好笑些,哪个更奢侈些。”

“啊,我想起来了,说起来大庭医生,你知道几年前横滨那场灾难一般的大战吧?后来被政|府各方施压给压制了下来,不过一直住在横滨的话总该能晓得。”

“那次我和太宰治都参与了,代表各自的阵营,但我们隶属的组织结了盟,当时他那边有个小子特别中二的说了句什么‘因为这是我们都深深热爱着的城市啊’,森鸥外竟然也真答应了。不过其实就算森鸥外不答应我们也总不会先窝里斗让渔翁得了利的。”

“我们俩得有多少年没合作过了,我想想,至少也得有个二三年,好容易联手一回,这混蛋却在打完之后丢下我跑了,我一个人在林子里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软的。不过他好歹良心未泯,告诉了我这边的人来接我,不然指不定我真能死在那。”

“那场仗打得我真是痛快的不行,浑身的血都突突的跳,我敢说我这一辈子没那么兴奋过。然后在终于风平浪静之后的第二天,”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动作。

“我把他杀了,是真的想让他死还是失手我也说不清,但我确实把他杀了。”

“我们这边其实有个小不点,那能力才真叫个危险,那天我就是不小心中了他的套,歪打正着杀了太宰治。那小孩儿能让人非自愿的看到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然后教唆你把你身边的人当成他杀了。”

“我看到的是太宰治,但没想到被我用子弹三枪带走的那个也真是太宰治,他就这么让我给弄死了,那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那小孩儿异能的操控里。”

“他跟我说了句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他说,‘你赢了,中也,但胜利者是我。’”

“他也看得真够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我亲身验证了,胜利者确实是他,我赢了,但输得更惨,远比他输的还惨得多。”

“我不乐意承认这点,但我真的他妈彻底服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不管之后我做什么胜了他我其实都是失败者,谁让我喜欢他了。不是说那什么谁先爱上爱就输了的狗屁言论,但我确实就因为喜欢上他早早就把一切都输掉了。”

他突然扭头看我,眼睛里光芒四射清明无比,我几乎要被那光芒刺激的流下泪来。

“我真挺想让你再死一次的,太宰治,但我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为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去追问。

“因为我知道你是大庭几太。”

那天回家时我被告知治疗至此结束不必再来,这是中原自己提的,态度非常强硬,无论怎样都不肯改变这个主意。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中原中也。

我想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听众,听他把这个故事讲完了,就完了。

而在那些可供选择的选项里,他选了我。

仅此而已。


我叫大庭几太,29岁的男青年,职业是一个蹩脚的心理医生,有一个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我们在五月刚结了婚,然后在这个十月里,我被告知我成为了一个小生命的父亲。

我曾经有过一个病人,一个清醒到知道自己疯了的疯子,他支付了天价的诊疗金,只为了给我讲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永恒的失败者,和一个从一开始就斩获了全部胜利的人。

他们都过得并不幸福,却也并非不幸。

而他在结束了这个故事之后,出于个人意愿,将自己囚禁于百年的孤独。




————————FIN.————————

⑴原梗选自太宰治《人间失格》的最后部分






感谢阅读w!

好了我现在可以安心的去复习了(虽然也来不及了(

断断续续的写了将近一个星期 写的我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这种,风格,真的,超难,的,干。(

关于这篇明线的部分解释和暗线全线放在了评论里 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不过这之前请务必慎重考虑_(:з」∠)_感觉全解释开了就完全没有那个意境了 泣

好不甘心啊还没来得及重写孤独谬论前两章就考试了……我好恨………………(不要搞的像在说遗言一样!

总之今天也是太中力满满的一天!那么下次再见!!

…………如果我能在期中考试中活下来的话………………。

评论(11)

热度(15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